大地震未发生 日本反思狼来了的背后

除了发布“特大地震预警”，还能做些什么可以叫人安心？

8月8日，日本宫崎县近海发生7.1级地震后，日本气象厅发布了首个“特大地震预警”。

如今，日本各界为这一“特大地震预警”已戒备将近一周。按照日本内阁府的说法，如果到当地时间15日17时没有观测到大规模地震，将会解除这一预警。

然而，“不凑巧”的是，这份“特大地震预警”发布于日本的旅游旺季以及盂兰盆节前夕，吓跑了不少游客。

面对被预警吓跑的游客，已经习惯了地震的日本社会开始反思，除了发布“特大地震预警”，还能做些什么可以叫人安心。

地震预警 唤醒恐怖记忆

根据日本政府地震研究委员会2013年的一份报告，日本南海海槽每隔一两百年就会发生一次强烈地震，30年内日本再次发生南海海槽地震的可能性高达70%至80%，预计震级为8到9级。

但关于这个说法，学界存在争议。有地质学家认为，南海海槽强震再次发生的可能性值得关注。神户大学教授吉冈翔一却表示，即便是“特大地震预警”发出的第二天，南海海槽地震的发生概率“也不到1%”。在他看来，这一次日本官方夸大了发生强震的可能性，有“狼来了”的嫌疑。地震学家、东京大学名誉教授罗伯特·盖勒则认为，地震并非周期性的，根据此前地震的时间预测下一次地震何时到来没有意义。

位于能登半岛上的轮岛市是能登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7月这里正在拆除因地震而倒塌的建筑。图源：GJ

“今年元旦发生在能登半岛的强震提醒我，人类永远不知道地震会在何时来袭。这让我意识到大自然的可怕力量。”22岁的日本大学生菅井洋太在上周四的地震发生后，为自己准备好了食物和水等应急物资，并准备前往沿海地区探望亲戚，帮助他们规划求生路线。

习惯了地震的日本人既已如此，更何况是外国游客？

在日本的旅游博主约翰·达布说，他在TikTok平台看到一对来自威尔士和瑞典的夫妇表示计划取消大阪之旅，而他自己也收到了不少粉丝的邮件询问是不是该改变旅行计划。

而在“特大地震预警”笼罩之下的四国岛高知县，当地的酒店工会代表西谷进说道：“通常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这里所有的酒店旅馆都会被订满。”但自上周发布预警以来，已经有至少9400人取消了酒店订单，造成约1.4亿日元（约合人民币680万元）的订单损失。

还有数千人取消了前往被人津津乐道的宫崎骏动画电影《千与千寻》中汤婆婆汤屋的原型——位于四国岛的松山市道后温泉泡温泉的计划。

有备无患 才能临“震”不惧

尽管对日本政府发布预警持保留态度，但罗伯特·盖勒承认，这是人们“确保自己已做好所有例行预防措施的好机会”。横滨居民大盐正代就表示，这次预警确实让他提高了警惕。在看到预警信息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家里的物件，确保已经做好准备，“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位于东京的一处火车站张贴通知，提醒人们从2024年8月9日地震预警发布后，火车将减速运行。图源：GJ

至于如何才能让游客临“震”不惧、处“震”不慌？京都一家旅行社的社长高山胜认为，政府除了提醒人们防范可能发生的强震外，还应该有更多的准备。“目前，大多数城镇仅提供日语版本的地震、海啸、山体滑坡等灾害危险地图。针对外国游客的信息和建议还太少。”高山胜表示，这会导致游客在重大自然灾害面前对需要遵循的疏散路线、可以寻求帮助的医疗机构和庇护所一无所知。

生活在东京，并从事日本旅游工作15年之久的旅游营销分析师阿什利·哈维则表示，尽管日本国家旅游局已经通过社交媒体为游客提供最新的自然灾害信息和安全提示，酒店、博物馆等游客会出现的地方仍应提供纸质版的信息，“因为我们必须记住，2011年大地震期间，日本东北部大部分地区的通信都中断了”。哈维认为，在当下政府无法提供纸质版的多语种防灾救灾指南的情况下，“外国游客最好的应对方式是效仿酒店工作人员或当地人的做法，因为他们一生都在为自然灾害作准备，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定时炸弹”？不能忽视其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日本官方的描述中，南海海槽就好似埋在日本周边的一颗“定时炸弹”。2011年“3·11”大地震发生半年后，日本政府就将防灾目标定为预防可能发生的最大地震，并重点防范“南海海槽地震”。2012年日本官方公布南海海槽地震可能的强度，2013年公布南海海槽强震对策基本方针，2019年创设并运行“南海海槽地震临时情报”防灾预警系统。

“3·11”大地震发生并引发海啸后，宫城县居民走过被毁的街道。图源：GJ

但大阪大学防灾专业副教授杉本惠美认为，日本社会不能因为对南海海槽地震的恐惧而忽视其他地方。

“南海海槽地区获得了中央政府的防震预备资金，但我曾居住的福冈地区并没有获得中央政府的支持。”杉本惠美曾在经历了“3·11”大地震的福冈工作，而这一地区并未被列为南海海槽地震的高风险地区。事实上，自“3·11”大地震以来，日本还经历了2016年的熊本地震、2024年的能登半岛地震。在杉本惠美看来，尤其是能登半岛地震暴露了日本在应对强震方面依然存在不少漏洞。这表明，当日本其他地方面临同样的强震威胁时，过多关注南海海槽可能会让其他地方的人们放松警惕。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齐旭

编辑 深海盐